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63章 任我驅馳
    跑完圈休息過一會兒,便是騎術課。

    騎射騎射,放一起好像是騎在馬上射箭這麼“高端”的本事,但實際上會稽學館很長時間以來都是騎術一個師傅,射箭一個師傅,能兼通“騎射”的簡直少的可憐。

    一開始館中即使請的是“代課老師”,也沒奢望到請到能“騎射”的,只指望對方騎術和射箭都會就已經萬幸。

    姚華不是張揚的人,自然也不會滿大街去喊自己會“騎射”,也就默認了這種教導騎射的想法,單日安排教導騎術,雙日則是教導箭術。

    今日恰巧是單日,大部分也都是衝着學教騎馬來的,到了箭術課的時候,來的人更少。

    畢竟馬再怎麼不普及,會騎馬也算是個本事,到高門人家去求差事,會騎馬至少能當個執馬鞭的親近之人,很多官員招收幕僚時也要求能騎馬,至少傳遞消息不需要另外請人。

    學館裏養着的大多是“果下馬”,這種馬高只有三尺,屬於蜀馬,可騎行在果樹下行走,故稱呼爲“果下馬”。

    即便是果下馬,在南方也很少見,會稽學館會有這麼多隻也是偶然。

    最初的十幾匹種馬,是剛剛建立五館時朝中爲了教導學生而賜下的,這麼多年來這些馬幾乎沒有病死的,繁衍生息之後,居然養了一羣。

    平時沒有騎射課的時候,館中也會拿這些果下馬去馱貨,這些馬原本就是用來載物的,每一隻都能載千餘斤的重量,而且善於走山路。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馬,其實才是館中最大的資產。

    但對於很多人來說,看到這種矮小到甚至可愛的果下馬就有些嗤之以鼻了,比如傅歧和馬文才這樣騎過北地馬的士人來說,這些連驢都算不上。

    可大部分沒有見過馬的寒生,卻對自己能騎馬感到十分興奮。

    見其他學子或兩人一騎、或三人一騎去分配那些果下馬,馬文才面露嘲諷的牽過了細雨送來的大宛良馬象龍。

    黑色的大宛馬渾身都泛着一種如玉般瑩潤的光澤,長長的鬃毛被細緻地編成一個個小辮子,以防止馬鬃因風大被吹拂的散亂而影響騎手。

    馬上放着的馬具也精美而華麗,爲了和黑馬相配,顏色多用金銀,越發顯得這匹名馬神駿非凡。

    正因爲這馬太過神駿,穿着錦衣腳踩皮靴的馬文才站在一旁,倒顯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大黑!”

    若說看到這馬最高興的是誰,定然是姚華無疑。

    隨着他的叫聲,那大宛馬仰頭嘶鳴了起來,不遠處也有一隻獵犬在高興地吠叫,一馬一犬竟隔着半個校場你嘶我吠,叫了大半天,惹得站在旁邊的馬文才臉色鐵青。

    剛剛遛狗跑圈猶如菜市,現在馬嘶狗吠像是進了獸欄,這騎射課上的毫無雅緻可言,簡直讓人有掉頭就走的衝動。

    沒一會兒,梁山伯借的五花馬“似錦”也被驚雷送了過來,遞到了梁山伯的手中。

    似錦是匹母馬,性子如馬文才所言很是溫順,梁山伯壯着膽子摸了摸它的額頭和脖子,見它沒有對他露出防備的姿態,才鬆了口氣。

    傅歧也不知道是在哪個交好的士族那裏借來了一匹青驄馬,雖然不是什麼神駿,但也比身高不過三尺的果下馬好的多。

    他見姚華在十分認真地和學子們講解上馬的要點,心中實在不耐,給了馬文才一個眼色便翻身上馬,自行策馬跑起來了。

    看到自家的狗狗傻乎乎蹲在校場那邊,傅歧也學着姚華的樣子打了個唿哨,大概是太想動了,那邊的大黑居然狂奔了過來,乖乖地跟在青驄馬的身後一路小跑。

    傅歧得意給了那邊的姚華一個眼色,卻見他在幫着一個寒門學子上馬,連頭都沒擡下,頓時覺得無趣,轉身策馬而去。

    對於馬文才、傅歧這樣的學子來說,騎術的基礎確實沒有什麼聽的必要,馬文才看了眼安安靜靜站在旁邊的祝英臺,想着她又不能騎馬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當即擡步上前,黑馬綴着流蘇的金鏤鞍一震,馬文才便也翻身上了馬,策馬追上了前面的傅歧。

    只剩下一干學子,還在跟自己的果下馬較勁。

    果下馬雖然容易騎上去,可讓它動卻沒那麼容易,只要是馬,駕馭起來都要求技巧,這一點和它高矮沒有關係。

    於是乎,許多學子眼紅地看着已經在校場上小跑着遛馬的馬文才和傅歧,再看看胯//下騎着的矮腳馬,只覺得泄氣極了,甚至都不願意再騎。

    “先生,我們苦苦練着騎這勞什子有什麼用!真要打起仗來,哪裏跑得過那些高門的名駒!”

    一位寒門士子滿臉屈辱地說:“他們學騎術用的都是真正的馬,我們只能用這種比驢子好不了多少的東西,練得再好有什麼用?!”

    他這話一出,頓時附和聲不斷,一股戾氣充斥其中。

    “他們騎術這麼好,來上什麼騎射課,明明就是來看我們笑話的!”

    “就是!那傅歧之前揍走了那麼多先生,還說本事不及自己的不配當他的老師,可是我們也是要先生教授的,他趕走他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願意不願意?我們都不介意先生本事如何,只要有人教就行了,他怎麼能明白我們學騎射有多不容易?”

    “姚參軍,這果下馬真的能練騎射嗎?!”

    想來這些學子在乙科已經對傅歧憋悶了許久,只不過攝於對方的武力和門第纔敢怒不敢言,想想也是,傅歧本事高超,可他們都是初學的新人,還未入門就接二連三的看見先生被趕走,三年過去什麼本事都學不到,全在換先生了,有誰能願意?

    可傅歧偏偏又不是用手段把別人擠走的,他本事太好惹得先生們自慚形穢自己紛紛請辭,就算學館裏想找傅歧麻煩也沒理由發落。

    姚華對傅歧並不太瞭解,他之前一直以爲他是個家族已經敗落的士族,所以才混到連飯都沒的喫,連喂狗的花費都沒有,又想着自己搶了他的飯碗怕他過不下去,才日日去送山雞。

    可聽這些學子的口氣,傅歧的門第似乎不低,而且在學生中名聲也不小,人人都怕他卻不敢惹他,所以纔將怒氣壓抑到如此地步。

    姚華性子直率,並不懂人和人之間的勾心鬥角,行事單憑直覺和良心,聽到這傅歧似乎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這眉頭一皺,卻讓旁邊一個人着急了。

    梁山伯在館中待了許久,自然明白這些學子都是些什麼想法。

    傅歧對乙科先生的刁難,是因爲他對能當自己“老師”的人有自己的評判標準,而乙科的騎射先生向來能力不濟,無法讓他滿意。但這些學生卻不明白高門對“師道”的重視,只以爲傅歧是恃強凌弱,故意不讓他們安心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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