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101章 自薦枕蓆
    俗話叫強龍壓不了地頭蛇,馬父再怎麼能幹,有些東西還是翻不過天去,只要馬父一日還在太守之位上坐着,就一日還得忌憚着沈家。

    也正因爲如此,馬文才耗盡未來起家可能要用的家當給其父囤糧,便是爲了他能夠順利高升,早點脫離這個泥潭。

    他實在太忌憚沈家了,前世他家被除族,沈家立刻和他家劃清了關係,姨母甚至上門來羞辱母親帶累姐妹。

    他父親在吳興任太守多年,得罪過人,也有不少人想要他的資源,他被除族後,各方勢力齊齊發難想要他父親多年來在吳興置辦下的人脈和恆產,沈家便是暗中的推手,也最終造成了他馬家滿門的悲劇。

    沈家未必不想吳興太守的位置,但多年前的爭奪,已經讓沈家知道了朝中對沈家這種鄉豪的忌憚,所以這些年來沈家都在往吳興以外圖謀,沈讓的兩個叔叔都在外郡爲官,沈家也多有子弟去了都城建康爲官,留在吳興本地的,不是不成器的,就是必須要保住根本不可丟了後方的,只要他們在一天,誰來當這個吳興太守都不舒坦。

    可即便再怎麼想沈家倒黴,馬文才也不得不承認,歷經宋齊梁三朝的沈家是個可怕的龐然大物,就算他拼盡全力和沈家撕的魚死網破,先死的肯定不是沈家。

    更別說沈家養了許多死士和部曲,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當年他父母想要他和同樣鄉豪出身的會稽祝家結親,也未必不是留了萬一吳興不可取,便回會稽的念頭。

    所有人裏,大約也就傅歧有這麼多的親戚,但他素來野蠻慣了,別人待他倒跟馬文才待沈讓似的,只有他噁心別人沒有別人噁心他的,當然不太能明白馬文才現在的感覺。

    祝英臺更不必說,父母都是強勢的人,在祝家莊一家便是天,祝家莊上下只知莊主不知國君,根本沒別人給她氣受的份。

    梁山伯父母雙亡,族親不多,雖身份低微,也沒這麼多不能得罪的親戚。所以等聽完馬文才的“苦衷”後,若說之前幾人還只是憤怒,現在就是同情加惋惜。

    誰家沒幾門糟心的親戚,可糟心成這樣還只能忍着的,也是馬家倒黴。

    “哎,你也難做。算了,下次遇見那個沈讓,我就當沒看見。”

    傅歧本來就是被“夾帶”進隊伍的,難得說了句體貼話。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不惹他,他也別來惹我,否則我可不能被人當傻子!”

    “多謝傅兄體諒。”

    馬文才也是苦笑。若是平時,他遇到沈讓這樣的混人,就算不願當面得罪他,背後也要讓他好好喫個苦頭,可這一路事關重大,他竟只能忍氣吞聲了。

    “我說馬文才,我們光讓也不行吧,你看他對梁山伯那個樣子。還有對你,就差沒在你面前說‘你自甘墮落快跟我早日脫離苦海’了,就算我們躲着他,這船就這麼大,他要老是來找你作威作福,你就這麼一直忍着?”

    祝英臺摸了摸臉,有點憋屈地說:“他娘是怎麼把他養這麼大還沒被人打死的?說話這麼難聽!”

    “他在別人面前也不是總這樣,只有對我有心結,所以格外‘厲害’些。”

    馬文才失笑。

    “不過你們也別太擔心,我心裏已經有了應對的法子,就是還要些時間確定消息。”

    “有辦法了?”

    祝英臺鬆了口氣,“那太好了,不必一直忍着氣就好。”

    “既然這人是個棘手的傢伙,這幾天你就稍微躲着他點,等馬文才想到法子了就不怕了啦!”

    她笑着對身邊的梁山伯說。

    聽到祝英臺對“拒絕”了她的馬文才還如此肯定,梁山伯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只能做出一副沒放在心上的表情點頭。

    這沈讓雖然是馬文才的表兄,可確實不關馬文才什麼事,這樣的人世上也不知有多少,一個個怨恨過來,也不知道要怨恨到什麼時候。

    雀室裏。

    馬文才等人都離開了屋子,屋子裏就剩下徐之敬、沈讓和兩人的僕人們。

    徐之敬從小爲醫,醫者講究處變不驚,所以他一直是個冷淡的性子,加上他也不完全覺得沈讓說的是錯的,所以衆人都離開屋子避開這喋喋不休的傢伙時,倒只有他坐得住,喫他的飯。

    看着舉止優雅正在用飯的徐之敬,倒有幾分“名士”不動如山的架勢,這讓沈讓不禁起了結交之心。

    沈讓此人就是個典型的紈絝子弟,但有一點容易投其所好,那就是他處處以“名士”爲目標,恨不得結交的都是有名望有風度的高門公子。

    馬文才其實在容止言行上都算得上上,無奈沈讓從小被人拿來和馬文才比,對馬文才這個“別人家的孩子”是一肚子心結,明明能好好相處的也相處不好。

    可他也不明白吳興大族的高門子弟爲什麼都不愛和他出門。

    明明他的薰香都是京中最時興的,用的粉、塗得口脂,無一不是精緻之物,連行爲都追求晉時的“曠達”風範,出門動輒帶着歌伎舞姬,數十米長幔之中清歌曼舞,可除了一些有意逢迎、都快除族的次等士族以外,他就沒結交過什麼正經高門的朋友。

    此時見了徐之敬,沈讓又忍不住眼睛放光,一廂情願覺得他是“同道中人”,大着膽子湊了過去。

    “敢問兄臺是否就是文才所說的‘東海徐氏’?”

    徐之敬瞟了他一眼,沒說話。

    “公子,我們家中有訓,食不言寢不語。”

    黃芪笑着解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沈讓恍然大悟,居然規規矩矩的避席在一旁,正坐以待,專心等着徐之敬用完飯。

    他這一等就是一刻鐘有餘,之前說“內急”出去的馬文才再也沒回來,徐之敬磨磨蹭蹭就差連盤底都喫乾淨了,發現還沒有人回,心裏忍不住嘆了口氣,放下了筷子。

    丹蔘和黃芪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在等什麼,可眼見着這沈讓是個讓馬文才都頭疼的,也只能滿心擔憂的伺候徐之敬淨面拭口,不知道自家主子可應對的了這樣的“渾人”。

    沈讓雙商堪憂,皮相倒不錯,舉止也還得體,徐之敬收拾整齊,一擡眼見他又對着自己笑,忍不住眼皮子亂跳。

    “敢問是徐公子?東海郡有名的那個醫家?”

    沈讓笑着見禮。

    “我是東海徐之敬,家祖徐文伯。”

    徐之敬回禮。

    “果然是那個有名的醫士高門!不知徐公子可懂醫術?可否幫在下看看,看看身體可康健?”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