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162章 祝家之謎
    祝英臺走後,梁山伯也翻身上了驢,被冷風吹拂着,似乎那寒冷也澆灌進了他的腦袋,讓他心中剛剛生出的滾燙又冷靜了下去。

    有些話,他沒法對祝英臺說,譬如祝英樓對他不同尋常,對馬文才和傅歧卻多有苛刻,是因爲祝英樓潛意識裏,便沒有把他當成可以“拐走”妹妹的對象。

    以英臺保護者自居的嫡親兄長,在尋找接手自己任務的“對象”時自然諸多挑剔,這種考量和審視讓他產生了居高臨下的疏離感,可他梁山伯是寒門,是和祝家的世界雲泥之別之人,在他的觀念裏,和他同樣出身、經歷的妹妹,便不可能把他梁山伯放在眼裏。

    還未進行“審視”,他便已經被淘汰了。

    這樣的話,又如何說給一直以爲自己僞裝的很好的祝英臺聽?

    就連剛剛驛站之事,祝英樓雖然讚賞他細緻入微,精明可靠,可也未必沒有“也只有寒門出身的窮酸小子才計較這些豆料和不值錢包裹”的意思。

    馬文才雖也看不起寒門,卻更瞧不起品行不良的笨蛋。

    即便是馬文才這樣,也不是一開始就對他友好的。

    說到底,在沒有與之同患難、共生存之前,士族們也沒有義務去莫名其妙地對一個“低賤”的吏門之人交付誠心。

    所以就這樣吧,做好自己,不妄自菲薄也不好高騖遠,這纔是他梁山伯的“處世之道”。

    祝英樓的到來改變了很多人,除了馬文才和梁山伯,變化最明顯的就是祝英臺。

    祝家父母的性格,都是無法讓人產生“親切感”的類型,祝英臺穿越過來不久,只是爲了掩飾本性不被當做妖怪燒掉,都要拼盡全力,更別說和祝家人如何親密。

    祝英臺也不是沒有奢念的,她原想着,自己硬着頭皮提出想要女扮男裝上學這種事情都能被允許,說不定祝家人也不過是外冷內熱,其實也不是那麼拘泥於禮教之人。

    可在祝英樓身上,祝英臺徹底打破了這種奢望。

    在接下來的旅程裏,祝英臺少見的沉默寡言,加上返程的路途十分無聊,以至於連最粗神經都傅歧都感受出了祝英臺的變化。

    對於祝英樓來說,妹妹突然“文靜”了不過是回覆了應有的樣子,之前又哭又鬧纔是“抽風”了。而馬文才心中知道她在抑鬱什麼,只等着她自己想清,竟也一副不管不問的樣子。

    傅歧是個愛熱鬧的,馬文才養傷,梁山伯正經,這一路上全靠和祝英臺聊天玩笑打發時間,祝英臺一安靜,第一個受不了的就是傅歧。

    “你怎麼死氣沉沉的?”找了個空,傅歧拉住夢遊似的祝英臺,“誰欺負你了不成?”

    “沒。”

    祝英臺勉強打起精神應付。

    “就是馬上要回家了,有點不願意。”

    “我還以爲是上次我說我的親事要父母同意的事兒得罪了你呢。”傅歧鬆了口氣,“後來想想也不該,你連馬文才和梁山伯都不搭理了!”

    聽到“馬”、“梁”二人的名字,祝英臺臉上露出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只是傅歧沒有察覺,依舊還在喋喋不休:“哪裏輪得到你怕回家,這都快到建康了,該怕的是我纔對。”

    他想起家中的事情,難得臉上一片愁緒:

    “我托馬文才給我打探兄長的下落,雖他說有了眉目,可我家裏人都沒辦法,我心裏也沒底。這事我答應了馬文才,又不能透露給家裏人,你出來是危險,好歹你兄長把你找回來了,我呢……我……”

    他越說越是悲恨,明明是來給祝英臺開解的,自己反倒情緒低落起來。

    祝英臺這一路渾渾噩噩,等到傅歧說起纔想起這已經到過年了,他們不是要回會稽學館,而是各自回家的,等年後才返回學館,如今已到齊郡,不過幾天路就到建康了,傅歧也該和他們分道揚鑣,回到家中。

    過了建康,順水而下,再往南走,就該馬文才回吳興了。

    梁山伯是山陰人,就在祝家莊所在的上虞隔壁,也就是說,最後就剩她、梁山伯和祝英樓一路同行?!

    想到後面該有多尷尬,祝英臺突然打了個哆嗦。

    “你冷嗎?”

    傅歧想了想,覺得自己在這和祝英臺吐苦水也於事無補,反倒兩個人都難過,趕緊趕她回車裏。

    “你還是回去吧,彆着了風寒。你也別想太多,我看祝大郎挺疼你的,不至於讓你回家受罰。就算你爺孃要罰你,就學我,小棍則受,大棍則走,打不了收拾包裹來建康找我,或是去吳興找馬文才,最不濟,上虞還有不少學館裏的同窗,誰不能收留你?熬過風頭,往學館一躲,我們護着你!”

    傅歧淘氣慣了,做錯事被追打的雞飛狗跳是常事,說起“逃家經”來是頭頭是道,還順手指着遠處的梁山伯對她提點。

    “對了,梁山伯家不就在山陰麼?才半天路嘛!他無父無母,家中屋子肯定還空着,條件是差了點,可是至少能讓你喫穿不愁……”

    “不必了!”

    見他指着不遠處的梁山伯,祝英臺驚得連忙壓下他的胳膊,可惜已經晚了,梁山伯順着目光看了過來。

    祝英臺“唰”地一下轉過了身,避開了梁山伯的目光。

    傅歧滿臉疑惑的看了看兩人,見梁山伯還是好脾氣的對他們笑了笑,估摸着大概沒什麼大問題,可又覺得被憋得要死,等梁山伯一走開,立刻將祝英臺肩膀拍的啪啪響。

    “你到底怎麼了?梁山伯性子這麼好,你總不會和他吵架了吧?”

    “傅小郎!”

    祝英樓遠遠的看見傅歧在對祝英臺“動手動腳”,目光如炬般看了過來,突然喊了一嗓子。

    “前面我們就要走水路了,你是要回建康?”

    傅歧被祝英樓這一打岔,便把祝英臺和梁山伯之間的彆扭拋之腦後,應了一聲就朝着祝英樓過去,商議接下來的行程。

    雖說祝英臺對這位兄長頗有忌憚,可此時此刻,她倒感激祝英樓幫他岔開了這個難以解釋的話題。

    可傅歧的話倒讓她有了一絲希望。

    若是祝家莊裏壓力太大,她便按傅歧說的,想個法子偷偷溜出來,去投奔馬文才就是了。

    馬文才家不比梁山伯家只有幾畝薄田,總不能少她這一口飯喫吧?以他們的交情,馬文才應該也不會見死不救,把她趕出來……

    最不濟,還有傅歧。

    想到這裏,祝英臺心定了定,一路雖然還是寡言少語,但至少沒有那麼愁雲慘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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