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不似北方多木,但伐薪燒炭的人也不少,比起替寒生募集冬衣、筆墨,質量差的木炭便宜的多,也最好從富貴人家獲得。只是質量差的炭煙火重,雖有炭火卻不敢多用,只是凍不死人而已。
“連館主都弄不到灰炭了,可見今年炭火緊張到什麼地步。”
孔、魏幾人都不是什麼通曉世情之人,但幾個月來家中大人、館中先生們都在談及浮山堰潰堤帶來的危害,聽也聽了不少。
“北方水患造成物資匱乏,最缺的就是木炭和糧食,南方的商人見有利可圖紛紛囤積居奇,豈止是炭,舉凡米糧、藥材、棉、葛、麻都價格飛漲,今年不但北方的百姓難熬冬日,南方的百姓也不見得能熬過去。”
馬文才回了一趟太守府,比其他幾人知道的更多些。“館中還有木炭用,已經是館主天大的本事了。”
“我等都是士人,聊這種話題作甚。”顧烜不耐煩地打斷了馬文才的“憂國憂民”,“皆是些俗物,就交給那些俗人去操心,我等即便入仕也是清流,考慮這些未免太煞風景!”
馬文才眼中譏誚之色一閃而過,再見孔笙滿臉羞愧,魏坤不以爲然的樣子,便住口不再多提,唯有祝英臺面露關切之色,反駁道:“雖然我們並不做官,但學館裏的好歹也是同窗,這炭火不夠,人多又擠在一個屋子裏,會一氧化……會憋死的,怎麼能毫不關心呢?”
幾人都知道祝英臺在館中出名的親近寒生,聽了這消息肯定心情不好,魏坤有意活躍氣氛,想到徐之敬和馬文才、祝英臺等人關係不太好,便隨口說道:“說到徐之敬,你們還不知道吧,他被除了士了……”
這事祝英臺和馬文才之前從祝英樓那已經知道,外人不知道徐之敬是和他們一起上路的,他們卻是和徐之敬分開不久。
徐家救治病人反遭惡報,徐之敬一怒之下放火燒了瘟疫村控制瘟疫,雖對疫情有助卻有損天和,被除了士族,但是此事並沒有大範圍傳開,如今連魏坤都知道了,馬文才和祝英臺面面相覷。
“他平時最看不起寒生,連一起上課都不願意,也不願住在學舍裏,只和一羣和賀館主有私交的士生住在偏院裏,現在可好,他被除了士……”
魏坤有些幸災樂禍,他也不太瞧得上徐之敬的清高。
“偏院裏那些士生可不願和庶人住一起,一得到消息,就把他留在偏院裏的東西打包丟去了丙舍。”
馬文才一愣,祝英臺原本就蒼白的臉色也變得駭然起來。
“還不知徐之敬還回不回來進學,聽說之前馬兄和徐之敬因爲‘天子門生’的事有些齟齬?”
魏坤沒注意到兩人的面色變化,兀自說着。
“……現在就算是賀館主依舊收他,恐怕他也是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