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於非凡歲月 >第六十五章 煤老闆(上)
    方離原看見杜今朝的時候,所有關於煤老闆的記憶都被徹底顛覆了。

    杜今朝和他的弟弟杜未來站在一起,估計不會有人認爲他們二人是兄弟倆,要是一家人的話,那也應該是父子纔對。

    今年三十不到的杜今朝,讓方離原想起了三國演義裏關於張飛形貌的描寫,與後世煤老闆們的保鏢們很是有幾分形似。

    杜今朝在村子附近的山溝裏有三個煤窯,算是村子裏比較大的煤老闆。

    所謂煤窯,主要是區別於國有正規的煤礦,是從地面打上一個口子,直通採煤層,一般只有一個井口,哪裏有煤就在哪裏挖,又叫“獨眼龍”。

    看着偶爾進出的運煤車,杜今朝眉頭擰得緊緊的,像是拉走的不是能換來錢的煤,而是錢。

    “杜哥,你都是三個煤窯的礦主了,怎麼每天還要到礦上來”

    “不來窯上心裏不踏實,這就是命”杜今朝說道。

    “三個窯一年能產多少噸煤”

    “四五十噸吧,要是不出事,六七十噸也是有的。”

    “那效益應該還可以吧”

    “價格都是國家定的,要想多賺點錢就得在成本上動心思了。”

    一隊帶着各式參差不齊安全帽的礦工從煤窯洞口鑽了出來,應該是換班的時候到了。

    黑黢黢的臉上完全看不清樣貌,從身形和步態上看,應該是老少皆有。

    礦工們從杜今朝面前依次經過,雖然沒說話,但都齜出白森森的牙笑着,算是打過招呼了。

    “趕緊洗乾淨,今天喫燉肉”杜今朝甕聲甕氣地吆喝了一聲。

    走在最後的是一位身材瘦削的礦工,看他單薄的肩膀和軀幹,應該也就是剛剛成年。

    “奎子,能行不不行就和你大說說,別幹這個了”杜今朝伸出了手,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沒用力,像是擔心將他拍倒一樣。

    “行有啥不行的”奎子的聲音還夾雜些青澀。

    “一會兒多喫點兒,下個班就別下去了,歇歇吧。”

    “沒事,謝謝杜老闆”

    看着奎子漸漸遠去的並不輕鬆的步子,杜今朝嘆了口氣,“他大也在井下挖煤,我能做的,就是按時開工錢,還有沒把他們爺倆安排在一個班裏下井。”

    沉默有頃,杜今朝又說道:“錢越來越不好掙,最近就打算把這三座煤窯盤出去,你們下次再來,這裏怕是已經不姓杜了。”

    方離原緘默無語,不是無話可說,只是得想個可令人信服的方式。

    眼下,正是煤炭行業最黑暗的時候,長期的計劃價格體制,造成絕大多數的國有煤炭企業成本倒掛。而杜今朝手裏的這些私營小煤窯,雖然不至於虧本,但是,掙大錢肯定是不容易的。

    只是,這是黎明前的黑暗,作爲國家價格市場化改革的重頭戲,方離原清楚地記得,很快煤炭價格就將放開,到時候,眼前這些黑乎乎的石頭將一夜之間身價倍增。

    按方離原所知的後世煤炭的利潤水平,熬過這一年,杜今朝手裏的三座小煤窯,一年下來,最保守也應該能掙到四五百萬元。

    對於金錢,時間就如同烈日下的放大鏡,既能把數字放大,也能將其付之一炬。

    後世,所謂的成功人士,在方離原看來,祕訣就是在恰當的時間做了該做的事情。

    當然,這也他不成功的原因,老婆的原話叫錯過。

    別怪老爹官小,別怪家裏錢少,要怪就怪自己眼光不好。

    現在賣煤窯,無異於焚錢以火。

    離開燕京時還白白淨淨的潘特科,裸露在外的肌膚也入鄉隨俗似的沾滿了煤灰,混在人羣裏幾乎看不出是個白種人。

    “方,這裏的味道和黑色的石頭讓我感到很親切你知道嗎”潘特科興奮地說道。

    方離原有些不高興,這些外國人總是對別人落後的地方感興趣。

    “要不要下去試試”方離原指着遠處黑洞洞的井口,語氣不善地說道。

    “我的家鄉也是煤礦,那裏有米國最大的煤炭公司。”潘特科毫不理會方離原的不爽,依舊是興致勃勃地說道。

    方離原知道潘特科的家鄉在西佛吉尼亞州,但卻從來沒有將其與眼前黑色的石頭聯繫在一起。

    而今,聽潘特科說起,方離原恍然想到西佛吉尼亞州是新當選的米國總統穿普的票倉,在競選期間,穿普曾不厭其煩地提及要大力振興米國的煤炭工業,原因就在於西佛吉尼亞州是米國重要的煤炭產地,那裏有數十萬持有選票的煤炭工人。

    晉省應該就是中國的西佛吉尼亞。

    “嘿嘿,你們家有煤窯嗎”一旁的杜今朝也對潘特科的話產生了興趣。

    “煤窯”潘特科喫力地重複道,顯然在他的英漢詞典裏沒有這個詞。

    “就是像那樣的小煤礦。”方離原再次指向不遠處的井口,解釋道。

    “oh, god,要是有就好了,那就發大財了”潘特科誇張地比劃着,嚷嚷着,彷彿看到了金山銀山似的。

    “在你們家鄉挖煤也能掙錢嗎”杜今朝很是疑惑地問道。

    潘特科以更疑惑的語氣反問道:“你爲什麼會這麼問難道你們不掙錢嗎”

    “煤炭銷售價格低,杜先生的煤礦不是很景氣。”方離原替杜今朝解釋道。

    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有頃,潘特科才一臉凝重地對方離原說道:“方,你能允許我講真話嗎”

    潘特科是個極雞賊的外教,平時滿嘴跑中文,只有到英語角纔會講英語。或許正因爲這種勁頭兒,方離原眼見他的中文進步神速。

    雖然偶爾表達得還有些不準確,但絕大多數都能言盡其意。

    比如,潘特科問方離原能不能講真話,就是想說他想實話實說,提前打個招呼,說錯了,您別見怪。

    雞賊的米國佬方離原嘟囔了一句,朝潘特科笑容可掬地點了點頭。

    “方,這裏很像一百多年前的米國,農民越來越少,工廠會越來越多。”

    方離原知道潘特科說的其實是工業化。

    “工廠多了,就會用更多的電,而發電是離不開煤炭的。煤炭用的越來越多,煤礦怎麼會賺不到錢呢”

    潘特科的一系列的re and re,雖然說得羅裏吧嗦,但講的卻是令人信服的道理。

    “咱們也會像美國一樣嗎”一直在一旁聽講的杜今朝問道。

    “他們一百年做完的事情,咱們可能二三十年就幹完。”方離原擲地有聲地說道。

    “itsssible”潘特科好不容易說了句英語,對方離原的話很是不以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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