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闌越心裏,爺爺是最值得敬重的聖者,他說的話,他都會一一聽從。
當年他只有八歲,接到聖旨跟爺爺一起進京面聖。
那幾天,他們爺孫經歷了很多事,差點兒遭人暗算,差點兒出不了皇宮,從此天人永隔。
在出城門的那一刻,爺爺長長鬆了一口氣,然後整個人歪倒在馬車裏。
那時,他們幾乎是半逃難般出城,身上除了銀票外,什麼都沒有。
天寒地凍,大雪紛飛,爺爺又突然發病,偏偏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進城是萬萬不能了,他讓侍從分散開,到附近地區找大夫,也趕緊補充物資。
點了火堆,可大雪紛紛揚揚,一下子便把火給撲滅了。
爺爺裹着被子,昏昏沉沉,一直唸叨着說“快走……越兒……快走……”
他跪在爺爺的身邊,怎麼也不肯離開。
就在這時,外頭來了一輛牛車,因爲他們的馬車擋道,便過來詢問。
原來是一位姓沐的大夫,進城買藥材,又買了好些年貨,正打算帶着孫女一塊回家。
沐大夫一聽車裏有病人,二話不說便施救。
因爲用藥及時,爺爺清醒過來,對沐大夫感激不已,拿出幾張銀票酬謝他。
沐大夫也是一個豪爽的人,接過銀票,將牛車上的年貨分給他們一行人喫。
後來,牛車裏跑出來一個胖嘟嘟白嫩嫩的小女孩,對他們嘻嘻直笑。
沐大夫連忙抱起她,笑着解釋:“這是我的小孫女,快五歲了。我還有一個大孫子,今年七歲。”
小傢伙絲毫不怕生,爬上車,跟爺爺聊起話來。
她還從衣兜裏,掏出來一個帶着暖意的大雞蛋,遞給他。
“小哥哥,送你喫。”
他早已餓極,喫着那熱乎軟嫩的雞蛋,心中感觸良多。
平時佳餚美味喫慣了,從不覺得多合口。喫着那香噴噴的雞蛋,他第一次感到煮熟的雞蛋竟能那麼美好可口!
雪小了,沐大夫跟侍從們喝起酒來,還拿出藥材一邊煮藥。
小女孩靠坐在他身邊,糯糯開口跟爺爺聊話。
他不時打量她,很喜歡她一雙圓溜溜的靈動大眼睛。
爺爺對她喜歡得很,跟他說這個小女娃以後福澤大,還說此次回西南,做什麼都要低調,包括他們姐弟妹三人未來的婚事,都得儘量低調。
“越兒,機會總是稍瞬即逝,不及時把握,以後恐怕終身無法再尋得。這沐大夫爲人爽朗,救死扶傷,慈眉善目。他的這個孫女,是鳳女的面相,日後必定福澤綿綿。不如爺爺幫你做主,訂下這門婚事可好?”
他看着那可愛胖嘟嘟的小臉,脣舌還帶着熱雞蛋的芳香,很快點了點頭。
……
“老侯爺還懂給人看相?”她有些啼笑皆非。
他恍然撇過頭,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眼前的圓潤小臉和記憶中的小胖臉重疊。
“懂一點吧。”
她又笑了,滿是嘲笑意味。
“你們家訂婚事未免也太輕率了吧?”
他睨她一眼,解釋:“一半是這個,另一半原因你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