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手，啪了一聲，很響亮。
“滾”
極深的五指痕印在男人臉上，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從來沒有那麼恨過，恨不得從來沒有遇見過他。
席北琛卻絲毫不在意，剛想再開口說點什麼就看到她閉上了眼睛。
宋茉歌陷入了黑暗裏。
噩夢，鮮血，媽媽看着她的眼神，慈愛又絕望，痛意，蝕骨。
她寧願自己沒有醒過來，就可以不用再面對痛苦。
發燒接近四十度，她堅持一個人辦好莫心的葬禮，萬甄甄始終寸步不離地守着她，情緒最失控時，她抱着萬甄甄，哭得沒有一點聲音。
墓碑上的莫心的照片美麗端莊，如同那些醜陋不堪都好像不曾出現在她身上。
她這一生，細數起來都是遺憾，可她對宋明遠沒有怨恨，對女兒疼愛到甘願犧牲。
宋明遠在墓碑前面站了很久，看着瘦到不成人形的女孩，神色複雜，沒有說話，離開。
天空開始飄起雪，宋茉歌跪地上，萬甄甄替她撐着傘，也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失去至親是如何痛。
不遠處，席北琛站在雪地裏，隔着很長的一段距離，看看她。
頭上還有肩膀都落滿了雪花，他渾身沒有感覺，站姿如同雕塑。
阿青站在他身後提醒道，“少爺，飛機快起飛了，再不走就趕不上了。”
溫謙從後面走了過來，看着墓地的那一處，低低嘆息。
席北琛側過身對他說，“你幫我看着她，不要讓她出事，我很快就回來。”
一座一座墓地，顯得那麼森冷。
差不多天快黑的時候，萬甄甄開車，宋茉歌靠坐在副駕駛位上，她撫着胸口，傷勢加重，她卻渾然不在意。
“我陪你一起上去好不好”
萬甄甄只覺得看她這副樣子很不放心，還想着等會再騙她去醫院檢查下傷口。
宋茉歌閉着眼睛輕聲說，“你陪我很久了，公司還有很多事等你去做，我自己去拿就好。”
她要去莫心原先住的地方拿她一些遺物。
沒過多久，萬甄甄的車子停在樓下，“那我現在去公司，晚點你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好，你懷着孩子，小心一點開車。”
“我知道了，你也別讓我擔心。”
“好。”
宋茉歌下了車，上樓。
莫心是臨時住過來這邊的，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留在這裏，是一些簡單的衣物用品。
她在沙發裏坐了許久，桌上放着的是莫心用過的手機和她收拾出來的隨身物品，另外的就是幾張照片，是她受傷住院的照片。
媽媽當時坐在天台上面手裏拿的就是這些照片，有人告訴了媽媽她受傷了在住院的事。
轉念一想，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媽媽住在這個地方，更加別提把這些照片拿給她看，會是誰
她垂眸，盯着桌上的手機然後拿了起來，打開通話記錄，聯繫頻繁的號碼除了她自己的就是另外一組陌生的號碼，她的眼眸慢慢睜大，每個數字都像是紮在她心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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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她狠狠地閉上了眼，幾乎要把牙咬碎。
她的視線巡視了一番，“我認得你們的臉啊，上次就是你們想要把我敲暈帶走，怎麼，我自動送上門來你們就是這種反應”
沒人敢回答她的話，這是他們少爺護在心尖的女人。
她連廢話都懶得說就直接道，“唐瓊宓在哪裏，叫她下來。”
沒過一會，唐瓊宓就扶着樓梯的扶手一步一步地走下來，“你找我啊”
宋茉歌冷着臉蛋，儘管神色憔悴蒼白，卻仍是有股形容不出來的氣場。
“讓他們都滾開。”
這裏是席家，她還能把她怎麼樣不成，唐瓊宓示意傭人保鏢都退下，整個客廳只有她們兩個人。
宋茉歌看着她事不關己的樣子，眯起眼睛，“你對我媽做了什麼”
“你媽是誰，我不認”
話沒有說完整臉就被她打偏了，唐瓊宓摸着自己很快紅腫起來的臉，火辣辣地疼，她怒視過去，“宋茉歌你是不是瘋了，你媽死了關我什麼事”
宋茉歌又擡起手朝她另外一邊臉扇了過去，帶着咄咄逼人的冷豔跟絲毫不收斂的歇斯底里，莫名讓人覺得驚恐。
朝她吼道，“我問你，你讓人拿了我住院的照片給我媽看，還打電話跟她說什麼”
唐瓊宓看着有些瘋癲的女人，一陣暢快掠過，她疼的只是臉上，宋茉歌疼的可是心呢。
有了這種對比，她忽然覺得平衡了。
“你媽雖然沒用不過還真是挺疼你的，知道北琛用她來威脅你捐贈心臟，就自殺了，不成爲你的累贅，這樣的母愛真的讓人很感動。”
唐瓊宓沒有直接殺死莫心，她用幾張照片再加上幾句添油加醋的話，就讓莫心選擇了自殺來保全自己的女兒。
莫心自殺雖然出乎她的意料，不過她想，他們之間從此以後橫垣着一條人命，這對於宋茉歌來說無疑是一根永遠拔不出來的刺。
宋茉歌的眼睛佈滿了漆黑的恐怖，“是你誤導她以爲席北琛用我媽來威脅我就範。”
“難道不是這樣嗎”
唐瓊宓看着她沒有任何血色的臉龐，若無其事地說，“不然北琛怎麼會把你媽安置在那個公寓裏，如果他真沒有存過這樣的心思，應該早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你，宋茉歌你再自欺欺人也無法逃避他想要你的命，這個是事實。”
宋茉歌握緊拳頭，圓潤的指甲帶出血肉，“爲了一個男人，你要讓我們都死了，才能贏”
“現在只有你媽死了，你還好好地活着，不是嗎”
宋茉歌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帶着冷冽的狠意把她抵在牆壁上。
唐瓊宓冷冷地笑，“我猜你不敢真的殺了我，殺人是要償命的呢。”
宋茉歌笑得比她更冷，心臟像是破了個洞，吹進去的全部都是冰天雪地，“說不定我想死了呢”
手上越來越用力，唐瓊宓的呼吸也越來越少。
那一天，整個席家雞飛狗跳。
宋茉歌差點掐死唐瓊宓，席封年揚言要她付出代價。
溫謙遞上了一份宋茉歌精神失常的檢查報告，所以她無法被定罪，最後，席封年一口咬定要把她送去精神病院，不然就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