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掌上金珠 >56.056
    金陵城到宣城, 說遠不遠, 卻也得十來日,騎馬前往會快一些, 但寶珠這丫頭是喫不消, 二十出發,到了三十這天才到宣城外。

    安芝沒有進城, 而是在外繞過, 前往宜山。

    三日之後, 安芝到了宜山下的村子。

    快臨近臘八,村子內很熱鬧, 上山路上還有人擺着香燭攤, 安芝帶着寶珠進村去, 熟門熟路的到了一間草屋前, 掀開布簾子朝裏邊喊:“王掌櫃,來三壇小娘子, 要去年陳的。”

    過了會里面傳來趕人的聲音:“去去去,這裏沒什麼小娘子。”等看清楚了門口的人後, 王掌櫃嘿了聲, “原來是你這丫頭, 你討債來的啊兩年不見一進來就要酒”

    “算一算,兩年沒來您這兒買酒,三壇也不多, 王掌櫃, 我可知道你把酒藏哪兒了的。”安芝笑眯眯看着他, 掂了掂手中的錢袋子,“再來一罈釀蜜。”

    王掌櫃吹鬍子瞪眼:“你倒好,開口就這些,你當我這兒是善堂啊,你要就給。”

    “我給錢的。”安芝努了努嘴,“反正您不賣給我,我半夜自個兒來拿,再給您將銀子留下。”

    王掌櫃哼了聲,嘴裏罵着她沒良心,還是去了後邊給她拿來了三壇酒,沒好氣往桌上一放:“兩壇小娘子,你要趕來偷,看我不上山去告訴淨慈大師。”

    安芝咧嘴笑着:“王掌櫃,我就知道您最好了,您家的酒也是最好的,頂多我讓師叔少下山來嘛。”

    王掌櫃將銀子一收:“道觀裏的師傅很久沒有下山來了。”

    安芝一愣:“每隔幾日不是有人下山來買菜的。”

    “就只有買菜的人了,聽說是大祭將至,我們也準備過幾日上山去。”王掌櫃不肯讓她多呆,等會兒又生出心思來拿走她的酒,便藉口天快黑了叫她趕快上山去。

    安芝拎了酒罈子離開村子,往上的山路,到前段時還有百姓,再往上走人漸漸少了,宜山附近的村民都喜歡趕清晨去道觀燒香,下午的時辰山上基本不會留人,也是道觀裏一天當中最空的時候。

    到了山門前,安芝繞了後門,將酒遞給寶珠後翻牆進去,再給她和小梳子開門,接了酒朝空落落的後院屋舍走去,到了其中一間,悄悄推開門。

    躲了沒多久,屋外就有了動靜,只聽到有人說大祭的東西都備齊了,門被推開,躲在屏風後的安芝側耳聽,跨進來的腳步微頓了下。

    緊接着,聽到了疑惑的嗯聲:“哪裏來的酒香”

    寶珠低頭看封住的酒罈,這都能聞到

    安芝對她搖了搖頭,透過屏風縫隙,看到進屋的人在桌旁坐下,擡手拿了杯子倒茶:“乏味啊,茶味甚至寡淡。”

    話音剛落,安芝忽然將寶珠往旁邊拉,隨即是一道長鞭從那人手中甩過來,屏風倒在了寶珠腳下,嚇得她險些將酒罈摔地上。

    看清屏風後的人,卿竹喲了聲,將鞭子收回來,輕輕在手中捏了捏,在寶珠鬆一口氣時,啪一下,那鞭子朝小姐這兒打過來。

    安芝利落一躲,直接往卿竹衝過去,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匕首,卿竹笑了,坐着椅子往後退去,安芝墊了下一旁的墩子,在那鞭子抽過來時忽然轉了方向,朝那角落的櫃子跑去。

    “狡猾。”身後傳來笑聲,鞭子忽的纏住了她的腳踝,安芝翻了個身拉住櫃子,嘩啦一下扯出,露出了裏面一堆的小酒瓶,而她的身體被半吊在空中,腳被鞭子扯着,前半身靠櫃子支撐,安芝裝着害怕,“師叔,您要再不鬆手,我可不敢保證你這一櫃子的寶貝。”

    僵持了須臾,腳上的鞭子鬆開來,等安芝回頭,寶珠手中的酒罈子已經到了卿竹手中,她掀開蓋子聞了聞,仰頭倒了滿口:“你倒是孝順。”

    安芝嘿嘿笑着,寶珠急忙跑到安芝身旁:“小姐。”這樣的打招呼方式也忒嚇人了。

    “哎,那壇是留給師公釀蜜。”安芝見她還要開,忙趕上去將酒罈搶過來,“喏,兩壇是給你的,王掌櫃那兒好不容易搶來的,這壇留給師公,等會兒我就去拜訪他老人家。”

    卿竹微眯着眼看她,輕呵了聲:“你師公怕是喝不上了。”

    安芝抱着酒罈坐到她對面:“怎麼會,師公最愛喝這個了。”

    “知知啊,你有事找你師公。”卿竹一下看出了她的目的,晃了晃手中的酒罈子,“還是爲別人來求的。”

    安芝也沒否認:“我一個朋友,腿疾多年,一直沒有好,我想來向師公討教一下,看看是否有辦法讓他能夠好一些。”

    “師傅他閉關了。”卿竹看了她一會兒問,“朋友是男是女。”

    “男的,是金陵城裏的沈家大少爺,那我先去拜見師傅。”安芝起身抱着酒罈,叫了聲寶珠後往外跑

    。

    “男的男的”卿竹擡起頭,人已經消失在門口了,她哎了聲,“把酒留下啊。”隨後拿起酒罈又給自己灌了好一口,輕嘆,“轉眼十載”

    回到了宜山館內,對安芝而言就和回到家沒什麼分別,離開時館內遭了大火,兩年後新修起來,當初的痕跡是半點瞧不出了,安芝在福客堂內找到了師傅,她正替一位福客剛剛紓解完心事,送了人出去,就看到一路跳過來的徒弟,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隨後神情就嚴肅了下來,呵斥:“站住”

    安芝即刻停下來,乖乖走了正經:“師傅。”

    “你回來做什麼。”淨慈帶她進福客堂,“不是去了金陵。”

    “想找師公,但師叔說他閉關了,師傅,師公何時出關”安芝跟在她身後,隨着她插香,又拜了拜天尊。

    “你身體不舒服”淨慈扭頭看她,見她面色紅潤,不像是病了的,“若是替別人求的,就回絕了,你師公多年不曾替人看病,過往也是覺得與你有緣纔將你收在這裏。”

    “師傅~”安芝又跟着她出了福客堂,“師公又沒見過他,萬一見過之後也覺得有緣呢。”

    淨慈帶着她一通拜過來,沒回答她的話:“你這回留幾日”

    要是可以,自然是留到師公答應,可現在師公閉關,師傅又直接給拒絕了,她連面都沒見着,沒機會說沈幀的病情。

    “既然來了,就去換上衣服,明日早課不要遲。”淨慈說完就把她扔在了遠處忙去了,安芝擡頭看外邊的大鼎,在這裏,無處不透着令她安心的氣息。

    “小姐,您以前就是呆在這兒的啊”

    “是啊,小的時候第一天到觀裏,師傅就要求我早課不能遲到,你猜什麼着,我接連遲到了半個多月。”

    那時她年紀小,身體又弱,還嬌氣的很,遲了早課的理由各種各樣,起不來,人不舒服,不想去,還哭鬧過,但每次師傅都有辦法把她帶過去,就是哭鬧,也是讓她坐在蒲團上哭,哭的時候還不許別人理她。

    沒多久她就徹底老實了。

    “”寶珠還是第一次聽到能把小姐治的這麼徹底的人,不免對剛剛那位冷麪的師傅產生了崇拜。

    “小姐,咱們真的要在山上留住。”寶珠算了算來回的路,若真住上十天半月,怕是來不及回去過年。

    “明天就走。”若是見不到師公,安芝也不在這兒叨嘮她們,“走,我先帶你逛逛這兒。”

    安芝帶了寶珠走了一圈後,天色暗下來,一個時辰後,屋外傳來了聲音,推開去,迎面就是個酒瓶子,卿竹站在那兒,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明天就走了罷來陪師叔喝一會兒。”

    熟門熟路上了塔頂,冷風吹着,本該叫人清醒,卿竹卻顯了一臉的醉意,安芝知道她怕是已經將兩壇的酒都喝得差不多了:“別讓師傅瞧見了。”

    “她瞧見的次數還少啊。”卿竹躺在那兒,扭頭看她,兩年不見,一下便成了個大人,“知知啊,你爲何要替那沈少爺求藥”

    “他救過我啊。”安芝再一細想,所能羅列出來的好有很多,抹了又肯定的加了句,“他還給林家行了便利,不是您說的嘛,要知道感恩。”

    卿竹輕嘖了聲:“這是我教你的沒錯。”知恩圖報,可就是不知最後是用了什麼去報答。

    “師公這回在閉關,我下回來也行,就當來看看你們。”安芝覺得師叔今天的狀態有些奇怪,像是喝醉了,要知道她是喝再多都沒見醉過的人。

    卿竹笑了:“傻丫頭。”

    安芝一愣,她哪裏傻了。

    “山下好不好玩。”卿竹忽然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我也有好久沒有下山去了。”

    安芝越發覺得她不對勁,這顧左右而言他的,師叔到底想說什麼

    盯了一會兒後,卿竹忽然在她額頭上用力拍了下:“明日回去了,別來找我道別。”卿竹那一下打的有些猛,她的袖口中忽然掉出來了個銀色小鐲子,像是小孩戴的玩樣,上邊還垂了兩個小鈴鐺,看着像是舊物。

    在安芝去撿之前,卿竹飛快的撿起來藏到懷裏,催她:“快喝,這兩年不見,武功也退步了,酒量也退了,再這樣下去,我可不承認你了。”

    安芝無辜的很,她哪裏退步了,明明醉的是她。

    這時山風一陣,刮的人臉都有些疼,塔下傳來了淨慈冷靜又藏了怒意的聲音:“卿竹,你想再罰半年禁閉是不是”

    卿竹腳下一滑險些掉下去,安芝怔怔看着她,禁閉半年難怪王掌櫃會說許久不曾看到師叔,可她犯了什麼事,會被禁閉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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