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就緊緊的盯着他的目光。
可領導卻好似早就料到我會有此一問似的,只道,“這恐怕不能告訴你。”
“是周小慧吧”幾乎是出自本能反應的,我咬出這個名字來。
可領導卻一下子皺起了眉頭,用一種失望的眼神看着我,“文老師啊,我不管你跟周小慧之間有什麼恩怨,但是這一次真的不是她舉報的你,不避諱的說,舉報你的,是我們園裏的一名老師,她的話可信度很高。”他說,“而事實上,她所提供的關於你的問題,一一進行調查之後的確屬實。”
那一刻,我的腦子是懵的。
沒想過得罪了幼兒園的哪個老師,雖然平時都大家不太親近,可畢竟也沒有跟他們有什麼仇怨,究竟是誰會突然實名舉報我呢
況且,我在一諾商貿公司就職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就連張璐和梁智文都不清楚。
唯一想到的可能也就是,周小慧勾結了園裏的某個老師想要讓我難堪。
這樣的想法一旦誕生之後,就越來越覺得有道理。
便也不再去追究是哪個老師舉報的了,反正不管是誰,代表的,都是周小慧而已。
倒是領導突然放下手裏的報紙,稍稍靠在椅背上,很是冷酷無情的繼續道,“所以文老師,看起來以前的一些事,也並不是空穴來風啊這位同事在舉報你的時候,還特意強調了一點,就是她也曾經見過你變相的虐待孩子。”
怒火一下子衝上了腦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領導,您說這話可有證據”
“證據倒是沒有,那老師也說了,你也不是有虐童行爲,只是脾氣不太好,有時控制不住情緒,就會失手傷了孩子,這種事情沒有當場抓住,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證據。”
我再也忍不住的上前一步,“有監控啊領導,你可以去查,既然說我有虐童的行爲,你們把所有的低監控調出來,一定可以找出證據的”我盯着他的眼睛,倔強不已。
而領導被我盯的不自在了就揮手道,“也沒有必要找那個麻煩,到時候又要攪的園裏雞犬不寧,反正就你私自在業餘時間成立公司這件事情,就已經足夠被勸退了。”領導將一個信封推到我面前,“喏,這個是你直到昨天爲止所有的工資,都結算清楚了,文芷,明天你可以不用來上班了。”
他很隨意的就將那個信封推到了我的手邊,而我看着那個輕薄的信封,心情卻無比的沉甸甸。
“領導,這就是您要我今天一定來上班的原因嗎”我有些不敢置信的問。
他卻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對,園長特別交代的,爲了避免再給園裏帶來什麼惡劣的影響,務必要在今天把這件事情了結了。文老師,你也體諒一下我們的工作,不要讓我們太爲難。”
說着,他就已經起身,拿了水杯走到飲水機前面去接水,然後還要在杯沿上吹口氣,彷彿根本就看不到我的痛苦與無助。
我今天的確有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但我也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面臨丟失幼兒園工作這件比天還要大的事
當初爲了做這個幼兒園老師,我放棄了自己的專業,放棄自己優渥的就業條件,堅決的投入到這個行業中。
可我卻怎麼都想不到,那種那樣艱辛的堅持,到頭來卻沒能堅持到最後。
想要喊冤,想要去找園長,想要證明這只不過是我做的一場夢。
可真正離開了辦公室,手裏捏着那個精緻的信封,總有什麼東西敲在心上在狠狠的提醒自己什麼。
我知道,這一次,自己再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一次誤會可以澄清,兩次誤會或許遷就,到第三次誤會的時候,就往往會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想,這一次,這個所謂實名舉報的同事,真的給了我重重的一擊
這份工作,真的丟了。
很不甘願的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裏收拾東西,前一刻的鬥志全都變成了疲憊。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我知道此刻的自己真正陷入了前有狼,後有虎的境地。
彼時張璐剛好在收拾教案還沒有去上課,看到我收拾東西的時候露出一絲驚訝,“文芷”她喚我。
我就擠出一抹苦笑來,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到她身邊,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再見了。”
張璐的身子狠狠的僵了一下,“怎,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以後不能再做同事了。”想要給她一個溫暖的微笑,可笑出來真的比哭還要難看。
我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後背,“不要再擔心,以後沒有我再成爲你的絆腳石了,你可以盡情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嗯”我指的是梁智文。
然後就看到張璐的瞠目結舌。
“他是個值得你追逐的男人。”我說。
然後再沒多看張璐一眼,就抱着自己的一點點東西走了。
也是直到真正離開纔會發現,自己的東西其實並沒有多少。
上回已經搬了一次,這兩年在這裏留下的所有回憶其實在上一次大部分都被帶走了沒被拿回來。
這一次,可謂輕裝離開。
徹底走出幼兒園大門的時候,手機快要被打爆了。
全都是尤祕書和公司同事的電話。
我直愣愣的看着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電話,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竟然沒有接。
對,我關機了。
捧着自己的紙盒子走了很遠的路才坐上了公交車,直奔桑妮的出租房。
鑰匙轉動門鎖,推門進去,家裏空無一人。
今天是週一,桑妮和楚蕭都去上班了。
我將紙盒子放在客廳的茶几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纔去浴室裏衝了個澡倒頭睡了。
倒也不是睡,許是盯着天花板在思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