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權貴嬌女(重生) >第二十九章 以庶換嫡
    鎏金銅鍋架在小廚房的廊下,松香拿着一個小巧的木勺不住的翻炒銅鍋裏的鹽粒和薑片。這鹽粒並不是十分細膩,倒是粒粒可數。松香盛滿一勺,舉至半空中,又悠悠揚揚的灑下,像是一場小雪。

    “別玩了,這幾日天氣冷的很,小姐的鹽包涼得快,多灌幾個。”秦媽媽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松香嚇了一跳,忙丟開木勺。

    “是。”所幸秦媽媽還有事在身,並沒有多做停留。松香望了望秦媽媽離去的背影,鬆了口氣。秦媽媽雖說爲人處世作風嚴謹,但並非時時刻刻都疾言厲色。

    松香將抖了抖細錦布,將鹽粒鋪平。待她彎腰將第三個熱騰騰的鹽包擺在木盤上時,一雙水蜜色的繡鞋出現在了松香的視線裏。

    “流星姐姐來了鹽包都做好了。”松香將一塊縫了棉絮的厚棉布掩在了三個鹽包上,將木盤遞給流星。

    “外頭這般冷,何不端進小廚房裏炒”流星接了木盤,望着松香紅撲撲的小臉道。

    “廚房裏煨了黃芪雞湯,我一聞藥味就犯昏,所以就挪出來了。”松香搖了搖頭,“我坐在火爐邊上,倒是也不覺得冷。”

    流星點了點頭,也不多做閒談,小姐還緊着用鹽包暖腹呢

    宋稚散了髮髻,她的髮絲又黑又細,一頭長髮傾瀉下來,軟如柔霧。她懶洋洋的靠在牀上,腰窩塞了一個軟乎乎的枕頭,除了小腹微微有些脹痛之外,她還覺着挺舒暢的。

    今年的冬天這般寒冷,連帶着大咕和小咕都安分了許多,也不會成天的往外頭飛。雪絨仗着自己一聲厚密的長毛,倒是一點兒也不畏寒,仍舊自由自在的進進出出。宋稚也不拘着它,只是吩咐人別讓它跑出院子去。

    流星推門進來時,飄進來一點銅鑼絲竹聲讓宋稚皺了皺眉,她嬌嬌的抱怨了一聲,“吵死了。”

    流星一擡腳把門給帶上了,宋稚將微溫的鹽包遞給流星,流星換了幾個有點燙手的鹽包塞進了被窩裏,宋稚感受到鹽包的熱度,舒服的在被窩裏蹭了蹭。

    流星看宋稚這個樣子,倒是和雪絨十分相似,忍不住笑出了聲,“小姐在內院聽到一兩聲就要嫌吵,還好今日來了月事纔可名正言順的不去了。”

    宋稚倦倦的伸了個懶腰,嘴邊勾起的弧度似有諷刺之意,“這樣的好親事,大家都來祝賀大哥,我不去也罷了。”

    俏歌生了個哭聲比貓兒還小的男嬰,安在了秋容的名下,張家拿張惠蘭頂了這個缺,宋稚算了算時辰,現在大概正在拜堂呢。

    宋稚對這個張惠蘭沒有什麼太大的印象,大概就是個沒什麼城府的庶女。

    宋稚合了眼睛,任何女子嫁給宋刃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張欣蘭算是逃過一劫,但是又來了一個張惠蘭,從某種角度而言,一切倒是自有定數,什麼都未變。

    小日子來的時候,宋稚總是格外容易犯困,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道多久,只聽見廊下茶韻歡快的叫了一聲,“呀下雪了”

    隨後吱呀一聲,內室的門被推開了,宋稚睜開了眼,只覺得一片昏暗,尚未看清來人便開口問:“我睡了多久”

    隨着一抹燭光,逐月溫柔的聲音響起,“只睡了半個時辰罷了。”

    “那怎麼天都黑了”睡了一覺,宋稚渾身都松泛了,她緩慢的在被窩裏打了一個滾。“可是下雪了”

    “下了點雪子,就把那幾個傻丫頭給高興壞了。”逐月掀開紫砂瓦罐蓋,一股藥香和着雞湯的鮮味飄了出來。

    逐月將雞湯盛在小碗裏,餵了一勺給宋稚,“媽媽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小姐這樣講,我可要不高興了。”逐月故意做出一副不樂意的模樣。“我可跟秦媽媽學了好久呢”

    宋稚笑道,“這般厲害的手藝,看來年底的賞錢要多發了一份。”

    主僕倆在這廂說說笑笑,那廂本該上演人生一大樂事的地方,此時卻是一片愁雲散霧。

    自宋刃挑了喜帕之後,就坐在桌子前一言不發。張惠蘭害怕的連呼吸都快停掉了,她垂着腦袋,望着自己足上那一雙鴛鴦戲水的紅繡鞋,淚水凝在睫毛尖上,視線糊成一堆硃色的碎塊。

    恍惚之間,她覺得自己回到了家中,站在姨娘房中的那個五彩琉璃窗子跟前,看着雨點把窗子打溼,氤氳一片。

    絲竹聲響了一天,宋刃也煩躁了一天,他現在的心緒就像是一壺早就已經沸騰的水,一直在頂着壺蓋尖叫。

    宋刃沒有查到擄走俏歌的人,俏歌自己也說不清楚,據她所說,她一覺醒來就已經在張宅,然後見到的第一人就是張家的一個管家。

    雖然張家說自己是收到字條纔去的張家老宅,但如果此事本就是張家處心積慮所致呢以庶換嫡,那可真是一筆合算的買賣。

    雪子越落越大,砸在青石磚地上,不一會兒便融成了一攤水;砸在玉燒瓦片上,屋檐上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響。

    在這密密的聲響聲,宋刃反倒是靜了靜,他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事情的關竅。他在燭光的另一側,將自己的神色藏在黑暗中,誰也看不清。

    心中的那壺沸騰的水還在尖叫,宋刃站起身,將滾燙的怒火傾倒向自己今夜的新娘。

    張惠蘭只覺自己像是被一隻猛獸咬住,扔到了紅牀深處,她驚慌失措,忍不住開始尖叫,卻被宋刃狠狠扇了一個耳光,頓時失去了知覺。

    長夜漫漫,一切都纔剛剛開場。

    宋稚的小日子比較長,她就儘可能的用這個理由太躲懶,以至於在張惠蘭三朝回門之後,宋稚才第一次正式與她見面。

    張惠蘭長得並不難看,她有一雙圓圓的杏眼,反倒是有幾分機靈相。只是她現在的神色看起來有些呆滯,在行禮問安之後,就再沒說過一句話。

    張惠蘭脣上有十分明顯的一道血痕,像是被人咬成那樣的,宋稚只瞥了一眼,就不再看了。

    林氏很顯然也瞧見那道血痕了,她無聲的張了張口,大概是想說點什麼,但終究是沒有說什麼。

    林氏包了厚厚的一封銀子和一對金絲游龍繞玉鐲給張惠蘭,她接了過來,低聲道了謝。

    林氏到底不是她的真正婆母,雖也稱得上名正言順,但林氏並喜歡有個不大熟悉的人貼身伺候,只是做了做樣子,就讓她坐下喫飯了。

    張惠蘭坐下之後,只埋頭吃麪前的那一盤莧菜銀魚,宋稚就沒見她吐過魚骨,怕是生生嚥下了。

    宋稚忽然覺得口中的佳餚都沒了滋味,只低着頭專心致志數米粒。

    “嫂子可莫怪我哥,他在軍中長大,舉止難免有些粗魯。若不是含了親近之心,也不會這樣。”用餐完畢之後,宋嫣隨着張惠蘭來到濁心院的西閣,語重心長的對她道。

    張惠蘭本想露出一個笑來,但不知道爲什麼,臉上的皮肉變得不受控起來,這笑容反倒是有些猙獰。

    宋嫣瞧見這表情,覺得十分別扭,於是假裝飲茶,移開了視線。

    屋外響起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宋嫣忍不住皺了眉,要不是這個孩子,宋刃怎麼會到頭來娶個庶女當正妻。

    “嫂子讓這秋容住在正院裏頭不大好,嬰孩總是啼哭起來,擾了你們倆的清靜。這孩子雖說是個男孩,但終究是個庶出,哥哥還是要有個嫡子爲好。”宋嫣在一旁滔滔不絕,張惠蘭只覺得她的脣瓣在飛快的煽動,像蝙蝠的翅膀一樣。

    好好的一門親事成了這個樣,哥哥又成日的不着家,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宋嫣走在回冷秋院路上,她攏了攏自己的狐毛斗篷,柔順的皮毛擦過她的臉側,宋嫣只覺得臉上發癢,這都是什麼爛皮子若不是哥哥送了紫貂皮來,她這個冬天還不知道怎麼過宋稚倒是一天一件皮子,換的勤快

    宋嫣的心情壞到了極點,她前些日子叫了皮貨掌櫃送好皮子來,但那些皮子都好像沒有宋稚身上那幾件來得光彩奪目。

    這半年來,她就沒有遇上過好事倒是宋稚,活的快活極了。

    “喵”宋嫣被這尖銳的貓叫聲嚇了一跳,連連倒退了幾步,在明珠的攙扶下站定,才發覺方纔走路沒有留意,踩了一隻貓的尾巴,那正是宋稚的雪絨。

    雪絨好端端的被人踩了一腳,哀怨的擡頭瞧了宋嫣一眼。它並不怕人,被踩了一腳之後,也只是慢悠悠的走在石子路上,看起來十分悠閒。

    宋嫣看着這黑暗中的一團柔白,輕巧的快走了幾步,將雪絨捉住,抱在懷裏,摸着它背脊上的厚毛。

    “小姐,這是三小姐的貓。”明珠看着宋嫣的淺笑着撫摸着雪絨,心裏不知爲何,有些發毛。

    “我知道,這貓是嘉妃送她的,誰人不知”宋嫣睇了明珠一眼,眼中似有警告之意。

    宋嫣一邊撫摸着雪絨,一邊朝自己的冷秋院走去,“貓毛油光水滑的,倒是比我身上這狐狸毛還要柔軟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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