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她有一種強烈的願望希望他能回過頭來,哪怕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自己一眼也好。
似乎只要這樣,就能證明她還是以前的那個曾鼠寶。
然而,沒有。
他沒有回頭。
所以她也無法回頭。
很多很多年之後,鼠寶曾經回想起這一刻,如果當時陸荊卿真的回頭了,那麼以前的曾鼠寶還會回來嗎
會
但是,不能
他們兩個人心裏都無比的清楚到底哪一個“曾鼠寶”才能在末世中更好的活下去。
所以,陸荊卿不能回頭。
所以,鼠寶目送他離開。
太熟悉的人就是這點不好,哪怕費盡心機的演了一整天的戲,但是隻要一點點小小的失誤,就會被對方察覺。
數分鐘後,一輛輛軍車伴隨着轟鳴的馬達聲逐漸靠近。
其中有輛吉普車就在鼠寶身邊不足一米遠的地方一個甩尾停了下來,小吳單手撐着車門,兩腿一擡的直接跳了下來。
他連續兩個大跨步的跑到鼠寶身邊,將她一把拉起,焦急地詢問道:“你沒事吧”
見識過這個女孩在任青心目中的分量之後,小吳再也不敢等閒視之。
鼠寶面無表情的被拉了起來,純黑的眼睛裏盡是冰涼與淡漠。
“人生本就有很多事是徒勞無功的,怎麼你現在才知道嗎”她喃喃自語。
“蛤”小吳困惑的擾擾頭,他比鼠寶高,又離得太近,因爲角度問題所以反而看不到她的臉,只捕捉到這麼一句似是而非的話語。
“沒什麼。”鼠寶仰起頭,就在她擡頭的那一瞬間,眼神一轉,浮起了一抹極其明媚的燦爛笑容,“我們贏了對嗎我們阻止了它的自爆對嗎而且沒有死一個人,我就說了,一個都不會少”
“哦,你在說這個啊”小吳爽朗地笑了起來,“是啊,我們贏了,而且一個都沒有少”
“哈哈,太好了啊,對了,我的晶核,我要去找任叔結賬。”鼠寶笑得像是一個剛得到禮物的孩子,滿身的塵土也掩蓋不住她的光芒,像個小太陽,會發亮。
小吳有些無語的看着這個女孩,“好吧,我現在就帶你過去。真是的,這麼着急做什麼,難道還怕我們會賴賬嗎”
鼠寶笑而不語。
小吳只得帶她重新往吉普車的方向走去。
在兩人的行徑過程中,恰好迎面遇上了落後小吳一步的光嘉良,他正露出驚愕的表情看向鼠寶。
呀被發現了麼
鼠寶衝他擠擠眼睛,燦然一笑。
光嘉良:“”面對如此出神入化的演技,他也是醉了。
光嘉良身邊還跟着另一個人,也把鼠寶那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絕技看在眼底,忍不住低聲呻吟道:“這到底是從哪裏跑出來的妖孽”
光嘉良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卻一直追隨着鼠寶是啊,一個笑意沒有到達眼底,都能讓人感覺到陽光的妖孽。
三百枚一階晶核,一枚三階火系晶核,一個晚上居然如此收穫頗豐,鼠寶拿到這一袋東西后,笑得見牙不見眼。
看到她這麼開心的樣子,趴在擔架上任由醫務兵給後背塗抹燙傷藥膏的任青不禁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吩咐道:“小吳,帶她下去休息吧。”
“是”小吳一個標準的軍禮之後,領着鼠寶去了一個房間。
門剛打開,鼠寶的笑容就是一僵,因爲他看到陸荊卿正躺在這個房間的沙發上,雙目緊閉,似乎睡得深沉。
小吳也看到了,爲了不吵醒陸荊卿,他壓低聲音的說道:“這是以前的職工宿舍,一室一廳的設計,營長安排你睡裏面的臥室,小陸同志睡外面的沙發,這樣可以嗎”
小陸同志鼠寶撲哧一下笑出聲來,點了點頭。
這座酒精廠雖然有兩棟職工宿舍,但是一個加強營的官兵更多,房間肯定是不夠分的。他們兩個人能獨佔一個房間就該偷笑了,不能再要求更多。鼠寶猜想,其他房間內四五個人擠在一起打地鋪的應該更多。
“我們預備明天早上10點出發,還有幾個小時,好好休息。”小吳交代完後帶上房門離開了。
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人兩個曾經無比熟悉,現在卻無比陌生的人。
鼠寶面不改色的走入裏間臥房,剛剛繞過牆壁一個拐歪,就停下腳步,脫力般瞬間傾倒在牆壁上,漸漸滑落。
消瘦的背部抵靠着牆面,皎潔的月光透過玻璃灑一身。
低垂的腦袋上烏黑的劉海遮擋住她整個眼睛部分,讓人看不出情緒。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
鼠寶一動不動的坐着,好似已經睡着。
突然,一個略顯低沉的喉音在房門口響起:“你準備就這樣坐一個晚上”
鼠寶的身體瞬間僵硬
過了約莫一分鐘,她才習慣性地勾起嘴角,輕笑道:“說句實話我真的很不習慣你現在的聲音。”
太陌生了。
四年前,他們絕交的時候陸荊卿還沒到變聲期,所以在鼠寶的印象裏,還是那種會軟軟萌萌圍在她身邊撒嬌的童音。
而現在,這渾厚有力的喉音又是誰發出來的
陸荊卿凝眸看着眼前的女孩,在明亮的月光下,她脖頸下方的鎖骨越發突出,清晰而徹底地詮釋了“皮包骨”一詞。
在剛纔的戰場上,陸荊卿全力剋制才使得自己纔沒有回頭。
沉重的現實壓在他的心上,壓得他差點邁不開腳步。
去年走的時候,明明還是鼠寶。
爲什麼今年回來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一年不到的時間裏,真的就能讓一個人改變這麼多嗎
用一個孩子來脅迫一位母親,這種卑鄙無恥的事情以前的鼠寶絕對做不出來。
想一想,如果是以前的鼠寶,那麼今天晚上的戰鬥她會怎樣做呢
應該是拼命吧拼命的控制火元素拼命的與屍獸戰鬥拼命的守護住她想要守護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