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法無咎 >第九十一章 留情網 半月輪
    歸無咎嘴角一彎。入得“賞秋會”之後,言玄石精神面貌明顯教其餘諸修消沉幾分,對此他早已洞若觀火。此刻他心情變化猶如堅冰解凍,烈焰焚天,這轉變實在也太大了些。

    誰佈下的這枚棋子?是華思川,還是華思明?

    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歸無咎淡然道:“既然言兄要和思顏分個高下,那咱們就搭搭手。”看歸無咎這副架勢,居然是要坐在那裏和言玄石交手!

    此言一出,不僅二三重階上之人摸不着頭腦,就連已然坐上十二座席的數人,都面露訝色。

    “賞秋會”宗家十二子的比試到了現在,都是指掌間的“文鬥”,風雅則風雅矣,卻不免有幾分不過癮。

    追根溯源,自然是由於絕大多數人都是在“上流回風”等四大神通、三重道途之中打轉,箇中高下,自然極易辨明。而本來最有可能全力一搏的四位三重境修士,又因爲神清芷的獨出羣倫而胎死腹中。

    但言玄石所修煉的神通,卻不在四法其列,而是另外一種威能宏大、法理精深的外道神通,名爲“虛生半月輪”。因此言玄石若要與旁人交手,那便要實打實鬥上一場的。

    故歸無咎“搭搭手”之說,不知從何說起。

    所幸歸無咎並未教他們久等,就果斷出手,交出了答案!

    只聽他道一聲“言兄小心”,一道白茫茫的光柱,隨即便從他二指之間射出,竟宛如一道“氣劍”神通。

    但是這道“氣劍”光華,一來過於樸實,灰濛濛、慘淡淡,杳渺稀疏;二來也太粗大了一些,就像憑空伸出一根長達數丈的燒火棍,直抵言玄石胸口。

    眼力稍差之人不免搖頭嘆息,這“華思顏”不以自己得心應手的功夫對敵,卻使出這一道旁門神通,妄圖出其不意,實在是走錯了路。“道術相須”之下,每一人的本命神通都嚴謹無比,豈是任意旁門雜術所能攻破的?

    但艾無悲,華思南,原氏雙傑,乃至親受此招的言玄石,臉色同時變了。

    “華思顏”哪裏變招了。這一式看似“氣劍”一般的長長燒火棍,其實是無數球狀氣團連綿不斷,首尾相續,方纔形成這種異象。而每一道氣團,和先前與原集峯交手時的那一招並無不同,依舊是“風雷相生”的神通變化。

    只半個呼吸的功夫,這歸無咎一連激射出近千道氣彈連珠,且每一枚後發之珠其速度之快、丹力之純都要比前一枚略勝半分,這般如重浪高疊般層層遞進,轉瞬間近千道凝練質實的神通之力衝到言玄石面前,幾乎便是一箭穿心之勢!

    言玄石把手一搓,雙掌合十。兩枚拇指一捺,一枚杏仁大小,半金半白,半虛半實的異物,抵住歸無咎來襲之勢。同一時間,地上“叮噹”“叮噹”的異響不斷傳出,不數息就跌落了十數枚之多。

    細觀此物,和切成一半的銅錢無甚分別。

    星月門八象七法體系之外的神通,多半是藉助外物成就。沈林心之“劍骨玄兵”如此,言玄石之“金芙子”亦是如此。

    依託八十一枚“金芙子”所成就的神通“虛生半月輪”,單修陰陽之變,分屬五行之外,樸中見真,不可謂不高明。

    “金芙子”的半圓之體是實相,而以丹力法力氣機所成就的另外半圓是虛相。將一身丹力盡數煉在“金芙子”之上,虛相實相相合,融成一圓,可謂陰陽得宜、自呈妙相。

    用作殺伐之道時,此物之犀利不下於飛劍;而用作防守之樞機,若要擊破此寶,非得將當中氣機磨盡不可,除非雙方丹力差距甚大,斷難做到。

    譬如現在歸無咎的空濛氣機和金芙子正面對拼,所消耗丹力實要比對方多出五六成----這已經是歸無咎神通法門甚爲高明的情況下。

    若說此法門唯一的缺點,便是零散爲八十一件,失了歸一之旨。

    眼前之景象,其實頗爲滑稽;言玄石似是凡間一滿藏錢幣的貨郎,但襟袖破了一個大洞,是以所藏的銅錢不住的掉落在地。

    不過,但凡對言玄石“虛生半月輪”神通有幾分瞭解的人,此時何啻於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

    這才幾個呼吸功夫,言玄石八十一枚“金芙子”已有一半被抹去氣機,跌落在地!難道大家都看走了眼,此人數十年來竟果真修爲大進?

    言玄石自己倒是甚爲鎮定,他堅信自己功行在對手之上。

    現在這副情形,只是“華思顏”策略如此,一上來便如天河決堤一般卸出全部丹力,以期一口氣將自己打倒。對方愈是採用這種極端的戰法,便愈加說明其並無把握戰勝自己。

    按他心中估計,至多耗去六十枚上下的“金芙子”,便能耗盡華思顏丹力。到時候自己隨意拈上一枚,便能將他擊倒。

    或許是由於月餘以來心境變化的緣故,言玄石對於自己的自信着實有幾分盲目,竟未細數落地“金芙子”數目多寡。

    又過了數息,言玄石驀然發覺,廳內衆人不知爲何齊刷刷的看着自己,眼神怪異。心中方覺得有幾分不妙時,只見手中這一枚“金芙子”氣機磨盡跌落在地,卻並未有下一枚遞補上來,一身丹力立刻虛脫。

    言玄石腦中“轟”地一炸,登時駭得魂飛魄散,額頭冷汗流出,身子本能般的往後一仰。

    好在歸無咎長劍虛影亦恰到好處的收手,只將言玄石胸口衣襟刺破,在他精壯肌肉之上淡淡劃過一道痕跡。

    “言兄承讓了。”

    言玄石但覺一陣恍惚,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默然半晌,大袖捲起地上“金芙子”,獨駕遁光馳走,轉瞬間便在空中便化作一個米粒大小的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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