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璧之魘 >五十四、去留
    轉眼,鄭楹母子在京城已住了大半月,詹沛開始打點護送二人回礎州的事宜。

    鄭楹本以爲可以在京長住下去,忽聽丈夫要送自己回去,心中一萬個不捨,連日哀求丈夫許她母子兩個留下。詹沛雖也滿懷眷戀,情濃時幾次搖擺不定,然而一經清醒,就會憶起不久前高契將軍險些遇刺之事。一想到京城仍有來自多方的動盪敵視,任憑再怎麼不捨,詹沛還是細細選派出一波人馬,準備中秋後即送妻兒回礎州。

    離京的日子擇定,鄭楹知道丈夫決心已定,心中失落一言難盡。詹沛見她悶悶不樂,自己心裏也不好受,想了不少法子逗她開心,都不見效用。中秋節前一天,清晨起牀不久,詹沛忽靈光一閃,想起鄭楹最喜騎馬,恰好從家往西出城至郊外便是一處絕佳的草場,於是破例沒去任上,帶妻兒同去西郊騎馬放風。

    詹沛幼年常在此騎射玩耍,想不到再次置身於此,兒子已和當初的自己快一般大了。許是父母皆喜馬術的緣故,林兒一騎在馬上頓時興高采烈起來,平日裏有幾分畏懼父親,此刻與父親同騎一匹馬,倒是毫無抗拒,越發地熟絡親熱起來。鄭楹起初仍舊悶悶的,看見他們父子親暱的樣子也不由自主歡喜起來,漸漸有了興致。

    不巧這日天陰,來此騎馬的人甚是寥寥。鄭楹擡眼遠望,草地遼闊,一眼直看到遠處的大片林地,頓覺頭腦一陣放空,豁然開朗,這是她深居簡出的一生中少有的感受。

    而放空之後不久,思緒忽然開始洶涌翻飛。鄭楹盯着遠處的林子,一會兒憶起當年地道里的奔忙逃命,轉念又想起乞巧節牽着哥哥走過的熱鬧街市,舊事走馬燈般在眼前輪番浮現,停也停不下來。念頭糾集纏繞間,忽捋出一縷早已忘卻的舊事,原本只當是壞人惡意中傷的話,從未放在心上,而近來的種種,使鄭楹再度想起這番話時,心中開始有了微微的動搖。

    鄭楹引馬騎行到詹沛身邊,低聲道:“讓護衛們遠一些,我有些話想問你。”

    “又有話問不能等回家再說嗎”詹沛不想掃了一家人秋遊的好興致,見鄭楹眼神堅定,只好示意護衛原地等候,自己則陪同妻子繼續往前慢慢騎行。

    “公公究竟何時故去的”沒走多遠,鄭楹就開口了。

    詹沛一聽見這話,整顆心如同沉到水底,他早知這一問遲早要面對,他也知道,鄭楹既然這麼問,八成已知道了答案,便照實答道:“薛王案發八日後,五月二十三。”

    “可當年你回去奔喪是兩個月後,爲何那麼晚才得信”

    詹沛沒有回答,只是摩挲着兒子的腦袋探問道:“你可是聽誰說了什麼”

    “你先回答我。”鄭楹換了稍硬的口氣,竟是不許詹沛岔開話。

    “我也不知爲何家裏無人來信。”

    “真是怪極了你不是有幾個姐姐”

    “我懂事之前,三個姐姐就早逝的早逝,遠嫁的遠嫁,我十歲去到礎州後更沒了往來。父親故去後,家裏既無人知會我,想必更無人知會出了門的女兒。”

    “管家僕從們呢”鄭楹緊接着又拋來一問。

    往常都是詹沛審問別人,今日輪到自己受審,且審問自己的不是別人,而是最最親近的妻子,詹沛心底忽然生出陣陣涼意,便低沉而短促地答道:“我回去時家裏人早走光了。”

    鄭楹不再問話,望向遠處,似在思索什麼。詹沛生怕她又想出些什麼有的沒的來,便出言擾道:“我想,應是父親曾在先王處做事,頗有交情,回京後聽說先王見疑,便爲先王說了些好話。鄭巒多疑,聽見父親爲先王說話,必定是懷疑父親已被收買,便在薛王案後一併將我父親殺害,並處心積慮弄成誤服藥酒的假象掩人耳目。”

    “那你也一定很想要爲他報仇吧”

    “你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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