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去世,讓雲湘瀅滿心悲憤,她已經不想繼續忍耐下去。不單單是雲博遠,也包括雲興文
“指教”雲湘瀅冷笑一聲,“雲世子是想要本王妃,指教些什麼呢”
聞言,雲興文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雖然在他被封爲文陽侯世子之後,雲湘瀅便不再稱呼他爲兄長,而改爲叫世子,但是她的語氣與神情,從未如此冰冷過。
不,不僅只是冰冷,還隱含了一絲絲不屑的嘲諷
在雲湘瀅如此目光注視下,雲興文勉強應付道:“王妃自然是王妃說什麼,興文便聽什麼了。”
“是嗎”雲湘瀅撥弄了一下,腰間的一塊兔子形狀的佩玉。
那塊佩玉,雲湘瀅一貫戴在腰間。
雲興文目光,便跟着落在其上,又快速收回,口中應着是。
雲湘瀅微微勾脣:“世子也很喜歡,本王妃的這塊佩玉”
雲興文沒有想到,雲湘瀅這般敏銳,當下心中驚跳,面上卻力持鎮定的說:“並非如此。興文只是見王妃,經常戴着這塊佩玉,故而認爲王妃很喜歡這玉。興文便想着看看,這到底是什麼玉質,也好去尋一塊同樣的玉石,以博王妃高興一笑而已。”
“本王的王妃,還用不到他人來博歡心”恆卓淵幽幽的說道:“雲世子,看來你的頭腦,與雲博遠一樣的愚蠢”
一句話,罵了兩個人。
偏生這兩個人,一個早已被氣的半死,一個也是隻漲紅了臉,敢怒而不敢言。
“雲世子可是以爲,殿下所言有誤”雲湘瀅彎着脣角。
雲興文攥了拳頭,沉聲道:“若是興文有何行事不妥之處,璟王殿下與王妃儘可指出來,興文改就是了爲何要如此出言譏諷”
“原本以爲雲世子,還有些自知之明,此時看來不過如此”
雲湘瀅說着,緩緩再向前一步,迫的雲興文不得不,微微後退了一步。
繼而,雲湘瀅看着雲興文,問道:“雲世子,除夕夜,婉湘居的風景,可還入的了雲世子的眼”
這句話一出,雲興文忍不住臉色微變
“王妃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他驚疑不定的看着雲湘瀅。
她是知道了什麼嗎
雲湘瀅不答,繼續說道:“若是婉湘居的風景,入不了雲世子的眼,那墨勇居如何亦或者這茗書院,才能入得了雲世子的眼再或者,是爺爺的書房,璟王府的書房,本王妃的臥榻,才能入得了雲世子的眼”
雲湘瀅一句一句的問下來,雲興文的面色,也跟着一變再變。
如果說,之前雲興文懷疑,雲湘瀅話裏意有所指的話,現在就不僅僅只是懷疑,而是肯定了。
原來,他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在對方眼中
“王妃在說什麼,興文興文聽不懂。”雲興文強撐着說道。
“聽不懂沒關係。”雲湘瀅頗爲耐心,又極爲好心的解釋着:“文陽侯只有一嫡女,即本王妃,沒有兒子。你雲興文,根本不是本王妃父親的兒子。”
雲興文的心,驟跳了起來:“王妃怎可胡言”
“噓”恆卓淵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雲興文繼續聽下去。
只不過,恆卓淵所做的噤聲動作,並非是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上,而是五指微張,似抓非抓的樣子。
落在雲興文眼中,配合上一旁,氣息奄奄的雲博遠,便是威脅意味十足,使得他不得不,把幾乎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嚥了回去。
雲湘瀅昂首繼續說道:“你原本叫什麼名字,本王妃不想知道。你來自於何處,受了何人指使,又是懷揣着什麼樣的目的,你心知肚明,本王妃也同樣一清二楚”
“不要試圖否認。”雲湘瀅搖着頭,“因爲沒有任何用處。”
雲興文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發現無論他說什麼,都已經是徒勞的了。如雲湘瀅所言,沒有任何用處。
“本王妃念在,自從你來文陽侯府之後,不曾做過任何,危害爺爺之事的份上,饒你一命。再好心奉勸你一句,回去吧”
“回你的主子那裏,順道替本王妃,給你主子帶句話。就說他想要什麼,讓他自己儘管來拿,本王妃靜候大駕如此等耍弄心機,背地裏玩陰謀的卑劣手段,以後還是省省吧”
雲興文的臉色,真可謂是精彩至極,絲毫不比剛剛被氣吐血的雲博遠差。
話既然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無論他狡辯與否,無論他留下與否,都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雲興文看了看雲湘瀅,再看了看一臉,“他家王妃說什麼,都是對的”的璟王,不禁面色灰敗而頹然,甚至還夾雜着絲絲絕望。
雲興文拱了拱手,終究是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文陽侯府。
而云博遠癱坐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雲湘瀅三言兩語,便逼走了雲興文。
再聯想到先前,雲湘瀅對他說過的話,雲博遠的心中,也是閃過一絲寒意。
不過,雲博遠轉念一想,那些事終究是不能宣之於口的,至少是不可能說給外人聽的。即便是雲湘瀅執意說出去,又有什麼人會相信呢
不過是各執一詞而已。
想到這裏,雲博遠稍稍鎮定下來。
然後,也不知究竟是於風,攙扶着雲博遠,還是雲博遠與於風兩人互相攙扶,總之兩個人站了起來。
雲博遠攢了攢力氣,揚聲喊道:“老太爺過世,起靈堂,報喪訊”
除了他身邊的於風,沒有人應聲,雲博遠不由得臉色青了一下。
就在雲博遠還要說什麼的時候,恆卓淵開口說道:“看來,雲大人的記性不是很好。”
“殿下”雲博遠強自爭辯道:“家父過世,下官本該如此做,不是嗎”
“嗯。”恆卓淵點頭,“雲大人的記性,的確是不好。清寒,把雲大人請出文陽侯府去”
“是,殿下。”清寒應聲,立即邁步往雲博遠走去。
雲博遠一驚,喊道:“殿下,您不能如此做父親去世,不能沒有孝子賢孫送行,否則父親泉下有知,也會不安的”
清寒哪裏管他說什麼,徑自伸手一拎雲博遠的衣領,好似拎了一隻小雞兒似的,就拎着他往外走去。
至於小廝於風,他倒是想救下雲博遠。只是他那身武功,面對旁人還算武功高強,對上清寒根本算不了什麼。
再說,清寒也不是孤身一人,早有旁的侍衛上前,把於風制住後,與雲博遠一起,送出了文陽侯府。
雲博遠狼狽的被扔在了,文陽侯府的門外,引起了衆多百姓的圍觀。
沒用多久,整個陵安城中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
文陽侯府的雲老太爺去世,與此同時,他的二兒子,即雲博遠雲侍郎,被強硬驅趕出了文陽侯府。
原因,未知。
這件事也是衆說紛紜,有說必是雲侍郎做了什麼,不忠不孝之事,否則怎麼會被驅趕出府。
也有人說璟王妃仗勢欺人,竟然驅趕自己的二叔,致使雲老太爺身後,連個跪靈守喪的孝子賢孫都沒有,實屬不孝至極
與此同時,也有人注意到,前段時間出現的,文陽侯世子云興文,神祕失蹤
因此種種,雲老太爺的喪事,由璟王與璟王妃二人一力操持。
喪訊發出去之後,前來弔唁之人,可謂是絡繹不絕,與雲老太爺生前,文陽侯府門可羅雀的模樣,可謂是迥然不同。
雲湘瀅恍惚中,想起了當初柳姨身故之時,清寒受了恆卓淵的派遣,前來文陽侯府幫襯。而那些弔唁之人,似乎也是因着恆卓淵之故,纔會出現在柳姨的靈堂前。
那麼此時
雲湘瀅看向了恆卓淵。
恆卓淵微微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這一次,我什麼也沒做。”
稍頓了一下,恆卓淵又道:“雲老太爺年輕時的風骨,是很多人所欽佩的。這種欽佩,無論過去多久,都不會消逝。或許,這就是這些人,前來弔唁的原因吧。”
雲湘瀅沒有出聲,只是微微擡眸,看向了靈堂前,正在上香的一位老者。
恆卓淵見了,輕聲在雲湘瀅耳邊說道:“這位是周老大人,曾與爺爺同殿爲臣。你應該認識周老大人的孫女兒,就是那位屢次爲你,仗義執言的周夫人。”
雲湘瀅恍然。
那位周夫人,在她們第一次見面之時,就對她釋放出了善意,其後也是屢屢出言相護,她自是記得的。
那周老大人上過香之後,緩步走到了雲湘瀅二人面前,恆卓淵開口稱謝:“多謝周老大人。”
許是沒有料到,璟王能做到如此地步,還有率謝禮的會是他。
所以,周老大人先沉吟了一下,才緩緩說道:“璟王妃還請節哀。老朽與雲老大人也算是故交,即便這些年並未走動,卻也熟知雲老大人的性情,他必然不希望看到,璟王妃太過哀傷,以至於傷了身子。”
“是,多謝周老大人。”雲湘瀅輕聲道謝。
周老大人便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靈堂外忽然出現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