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聽了許久的高芸道:“怎聽着如此算計鄭大夫?大郎你越來越壞了。”高遠看着周南哈哈大笑,周南故作糊塗道:“真如此壞了不成?那便如何是好啊?”引得高芸揚拳作勢要打,周南連忙笑着躲身出去了。高芸在後面高聲氣道:“今晚便不要回家,看不餓你。”說完,才感覺出話裏曖昧,頓時自己羞的臉紅紅的,一擡頭見到高遠咧嘴在笑,高芸頓腳說道“你還不出去?”高遠邊向外走邊嘟囔道:“壞人都出去了,還要我出去,我又不是那個壞人。”說着也出了門。高芸這才平息了些。又猛聽得門外高遠喊道:“今晚哥哥能回家嗎?莫要連累我一起餓着。”高芸氣的撿起一根劈柴投了出去。
第二日辰時老鄭頭來到高遠他們平時操練的東寨門內的坪上,這裏原先就是山神廟前的那塊坪地,現在將山神廟遷走了,地勢更平坦寬闊。只見廣場上塵土飛揚,幾排年輕漢子赤膊而站,人人手拿鋼刀,正隨着高遠的口令揮刀劈砍。高遠自幼也學得一些武藝,只是打獵用不到,漸漸也就手生了,現在操練這些獵戶,自己也正好跟着打熬操練。
鄭舜臣看的真切,來到場中間,衆獵戶見老鄭頭來了,便都停了下來,高遠也向鄭舜臣打招呼,誠懇的請鄭舜臣指教。鄭舜臣也不推辭,站在中間對這些獵戶說道:“衆位都是年輕俊傑,這一次滅了山賊,爲鄉鄰報仇,都是英雄了得。可是,”鄭舜臣話頭一轉,道:“要想真正能護衛山寨,不受人欺,就要像官軍一樣操演。若只是憑血勇意氣,那豈不是和混混打架一般?”
見衆獵戶聽得入耳,鄭舜臣又接着道:“軍無衆寡,士無勇怯;以治則勝,以亂則負,雖百萬之衆,以之對敵,如委肉虎蹊,安能求勝?”
高守孝在人羣裏大聲問道:“老鄭頭,啥是委肉虎蹊啊?”鄭舜臣恨恨地道:“就是把一塊肉丟到老虎腳下,你說會怎樣?”
“那老虎還不一口吞了啊?哈哈哈”年輕獵戶們都嬉笑着。
鄭舜臣看着這羣年輕人,待都住口不笑了,鄭舜臣冷笑着問道:“那你等願做肉,還是願做虎啊?”
“願做虎!”
“願做虎!”
年輕獵戶們揚着手中刀,大聲喊道。
鄭舜臣滿意的點點頭,大聲喝道:“想做虎,就要操練;不經選練,難成精兵。今日便教你等三官五教,精熟號令,令爾等明少長,嚴賞罰,陳號令。再可教習行陣,繼而教騎、教步、教射。”
周南看在眼裏,心裏暗暗得意,這些獵戶,體格那是不用說了,自小生長在這山林裏,每日都爬上竄下。又常年在山裏與野獸爭鬥,都早已磨鍊的心定意堅,爭強好勝,不是輕易服輸認軟的。打獵這營生,靠的就是頭腦機警。體格健壯靈活、意志堅韌、頭腦靈活,這樣的一羣人,如果經過訓練,放在後世那就是特種兵啊。別看只是一百來人,關鍵時刻頂得一千人的軍隊。
這幾日周南沒去觀看護家社操練,正在家裏琢磨蒸酒的事,他打算是用橡木桶和竹管做出甑鍋,下面用泥砌成爐子,先用着,看着蒸酒在幽州城反響如何。如果賣的好,那就再擴大甑鍋數量,或者做一個大的甑鍋。他已經把甑鍋的樣式描述給了木作匠沈定,就是從山賊寨中救回的一個工匠,過兩日應該就做成了,就可以用老鄭頭的酒蒸餾了。
正在琢磨,忽見高遠推門進來,怒氣衝衝的對周南說道:“那老鄭頭太也作怪了,我等每日裏遵他號令,練東練西,這還不算,還要我等今日開始每天卯時負重五十斤,從寨門跑到山腳下,再跑回來,到辰時不能返回者,再下山一次。這等如何受的?那張牛不過在人羣中牢騷兩句,被他聽到,着人摁住痛打了二十棍。
周南忙問道:“那後來呢?可曾照着去操練?”
高遠把胳膊一掄,氣呼呼的說道:“我等氣不過,就都散了。”
周南先請高遠坐下,給高遠倒了杯水道:“高大哥操練甚是辛苦,請先喝水。”高遠端起杯一口喝了,周南又倒了一杯,才說道:“那老鄭頭那般年紀,也是每日裏陪你等操練,又不賺你銀兩,卻是爲何?”周南看高遠不做聲,接着說道:“老鄭頭與張牛可有冤仇?”
高遠道:“這卻未曾聽說。”周南對高遠道:“高大哥可曾記得老鄭頭爲何要操練我們?”高遠道:“當然記得,是要我護家社個個如威虎一般。”周南一楞,旋即想起老鄭頭第一天鼓舞高遠他們說的話,笑着說道:“正是啊,老鄭頭這般年紀,還不辭辛勞,操練我等,我等年少之人,倒不如這老鄭頭了?還有,高大哥你帶頭做到明少長,嚴賞罰,陳號令了嗎?”
“未曾做到。”高遠有些慚愧答道。
正說話,高芸急急趕了過來,見二人坐着說話,才鬆口氣道:“我在外面見哥哥氣沖沖過來,怕你與大郎吵鬧,便急忙趕來。”
周南請高芸也坐了,對高芸說道:“我與高大哥何時拌過嘴啊,芸兒妹妹擔心了。我給芸兒妹妹說個孫子練兵的故事吧。”
高芸見二人無事,便笑吟吟的請周南講。高遠在一旁恨恨地說道:“大郎罵的好!那老鄭頭真真是孫子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