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傷似乎是被治癒了,就連那雙原本已經被斬斷了的腿,如今也恢復了原狀。
但卻仍舊有些疲憊。
正想與小白說着繼續休息一會兒,卻已經被她生拉硬拽着離開了被子。
好在身上有穿着一件棉衫,暫時也不會覺得寒冷。
與小白走處這房舍,便見四周是一片山地。
而先前呆着的房舍正是建立在山巔上。
只是放眼望去,卻不見熟悉的景物。
似乎置身於一片陌生之地,一時間讓他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只能木然地被小白拖拽着,來到一片雪地。
正有一個衣着破落的年輕男子被牢牢捆縛在樹幹上。
察覺到有人靠近,便擡起頭來。
見着方士後,卻是冷哼一聲,繼續將頭低下。
“原來是李道友。”方士見狀,卻是眉頭微微一挑,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先前瀕死的人還活着,甚至身上的傷勢也恢復得差不多了,絲毫沒有先前小白所言只差一口氣的樣子,兩人也算是有些仇隙,但方士還是裝模作樣地拱手道,“如此境遇,不知李道友可是習慣了?”
“那妖邪草菅人命,而你區區一個剛開始修煉的小輩今日與妖邪爲伍,來日定被我修道者羣起而攻之!”
那李師兄卻是要麼不說話,一旦開口便是狠厲之言,聽得人心裏不免憤怒。
方士自然心中不忿,臉上笑容也漸漸地收斂,卻仍舊平和地說道。
“在下與誰爲伍,心裏自然是清楚的……不過道友未免也太過武斷,起碼與在下同行的這段時間裏,小白可是從無故未害過一人性命。”
“未曾害過一人性命?呵……真是天大的笑話!”
李師兄卻是驀地擡頭,目光冷冷地落在方士的身上。
沉默半響後,卻是沙啞的聲音傳來。
“那不知你可認得三成子?”
“認得。”方士微微頷首,心裏也是恍然,暗道果然如此,“想必你應該是滄海閣的弟子。”
“三成子道友便是被這妖邪所害,那妖邪還將道友的首級交付我等,好不猖狂!”
“那三成子早已失道,殺他有何不可!”卻是一側小白冷笑。
但那李師兄卻譏諷着說道。
“三成子道友如今已經轉生重修,將一切告知滄海閣……如何來的失道一說!”
“轉生重修?那三成子竟然——”
小白聞言,卻是面色微微一變。
也不知她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只是思忖片刻後,卻是手一揮。
束縛住那李師兄的繩索應聲落下。
而李師兄似乎是體力不支,隨着綁着他的繩子落下,也半跪在地上。
喘着粗氣。
但仍舊話語冰冷,擡頭陰厲地看着面前的方士兩人。
“若是要動手殺我,便莫要留手,今日被你們所救,乃我這一生之辱……”
“雖然我也很想把你就在此處解決了,不過嘛……”小白眼中閃過一絲掙扎之色,在她身上不斷透着凌冽的殺意,似乎在猶豫,但沉默了片刻後,身上的氣息終究還是衰弱了下來,冷笑一聲,“那個小老頭不願讓我們殺你,說過要留你一命。”
“今日不殺我,明日我定要——”
“你永遠也不會記得這件事情了。”
小白卻是伸手,一根手指在對方的眉心輕輕一點。
卻是一道氤氳流光閃過。
那李師兄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即兩眼一閉,身軀躺倒在地上。
“這就完了嗎?”方士有些不解,指着地上的人詢問着,“小白道友不殺了他?”
“不在這裏解決他,早晚都是個麻煩。”對於殺人這件事,方士雖不喜,但也算不上寡斷,若是當真會有人日後威脅到他,如今斬草除根確實是最方便的做法,“更何況早已與那滄海閣結怨,日後也免不得許多麻煩招來。”
“小友這點大可放心,此事本王會稍稍處理一下的。”
正在兩人說話間,卻是從遠處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
便見九朱不知何時出現在遠處,正徐徐朝着兩人走來。
他的臉上帶着笑容,似乎心情還算不錯。
“前輩會處理?”
“便權當作是償還了過去與青山因果,今日這天地表面上是恢復了原狀,但內傷未愈,與之前本王答應好的稍有偏差,便權當作是賠罪了。”九朱答得爽利,便指着地上談着的李師兄道,“這孩子本王會送回滄海閣,兩位便不必再擔心了,只是而今小傢伙也恢復了往昔姿態,不知……”
“我們今日便要離開。”未等小白說出口,方士已經率先表態。
來此地不過是爲了醫治小白,既然她已經恢復了原來模樣,自然就沒有理由繼續待在此處。
身側小白也未曾有反對的意思,只是埋着頭。
“既然小友去意已決,本王自然也不會挽留……山下便有馬車,權當做本王贈與,祝二位前路坦程,特別是小友……待轉世來生,莫要忘記你我約定。”
看着九朱臉上的笑容,方士卻是心裏怒意不打一處來。
當即冷哼一聲。
拂袖便道。
“前輩話可是說的太早,若是在下未死,卻不知如何收場?”
“若是小友未死,本王自然也會履行當初承諾。”
“告辭!”
方士擺手,便順着山道走下。
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只是小白卻被九朱攔住。
……
“小老頭還有何事?”她有些不耐煩地望着山腳的方向,話語有些輕慢。
但九朱卻全然未曾在意。
只是搖着頭。
淡淡地說道。
“或許你未曾注意,不過本王還是要說一聲……他活不久。”
“我自然知曉,不牢你掛心。”
“唯有七天壽命。”
“什——”小白眼中閃過片刻掙扎之色。
“你終究未曾成仙,有些事情也自然是處處都在阻礙你找尋仙道,但這一回,你——”
“我的事情,自己可以解決。”小白眼神忽地變得平靜,輕嘆一聲,“只是……時候還未到……”
眼睜睜地看着小白消失在山道下。
九朱也終究未曾多說一句。
不過是擡頭看着天。
默不作聲地皺着眉。
……
冬末,春初。
一行車馬駛離了荒地。
一路向着遠方。
目的地在上京。
只是……
“小白道友怎的愁眉苦臉的,莫非是被那位前輩訓斥了一頓?”
“纔沒有,方兄快些趕路吧!”車廂內傳來慍色。
駕着車的白袍中年人卻是輕笑。
接着問了一句。
“小白你說,我們再過幾天便能到上京?”
“一直往前,總會到的,別打擾我休息!”
“說的也是。”
(三香三叩玄門·終)